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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草记

好的,坏的,都是它疾驰的列车上,呼啸的风景一晃而过,模糊了或明亮或暗淡的颜色。小艾看着窗外被渲染的一汪秋色,嘴角上扬起微笑。阳光打在她温顺的发梢上,泛起金黄的余晕。回家了,毕业后一直在异地工作,三年来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踏进那片故乡的土地,升腾而起的都是深深的依恋,掺杂着复杂的情感。火车换大巴,大巴换小巴,城市的高楼换成了参差的民舍,密集的街道换成了广阔的田地,斑驳的树影混着阳光软糯的哼唱,每一瞬的定格都是一幅美得清新脱俗的画。熟悉的味道渐渐浓了,更浓了。终于,在两排白杨的拐弯处出现了那熟悉的村头,静默的桥孔,忙碌的乡亲,悠闲的云朵,“是了,这就是了”小艾在心里默念,仪式感地拖着行李下了车。“爸,你来多久了,不是说不让接嘛,又没带太多东西。”一抬头,是艾父骑着电动三轮车在桥头接闺女,艾父约莫六十来岁,中等个头,一头银发中掺杂着几根黑发,看到闺女下车了,眼里盛满了笑意迎了上去,“走吧,回家!”从桥头下去是一条宽阔的路,也是“拦车李”这个小村庄的东西分界线,路东的最后一户就是艾家。艾家在村里算是“名门望族”,然而小艾爷爷在文革中早逝,强势的奶奶咬紧牙关拉扯七个孩子长大,度过了最为艰难的时期。艾父排行老大,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从村口到艾家五分钟的步行距离,坐在电动三轮上也就两分钟,一路上,乡亲们忙着在自家门口剥玉米、晒豆子,看到父女俩热情地打着招呼。“回来了小艾,学校放假了吧。”“哎呀,大学生回来了,恁妈肯定在家给你炖肉呢。”小艾也高声胡乱回应着,跟开着车的父亲嘟囔着:到底啥时候才不把我当学生啊,都工作三年了还是一回来就是放学了……艾父慢悠悠地开着三轮车,笑着答道:当学生就学生吧,你本来也就长不大。风徐徐吹来,路上飘着初秋的落叶,到了家门口,小艾跳下来直接奔小卖店,“妈,我回来啦。”艾家的小卖店就在路边,小艾家有三处宅基地,一处是老院,现在已经被种上了树,还有两处是挨着的,一处盖了房舍叫东院,很是气派。挨着的一处叫西院盖了猪圈和鸡窝,另弄了菜园子种些应季的蔬菜。小艾上高中那年,花销大了,艾父就把菜园子处临街盖了几间房,开了小卖铺,慢慢地,一家人也就从东院搬到了西院生活,在院子里搭了简易的厨房,做饭也不再去东院了,只是上厕所还去东院。听到女儿清脆的呼喊,戴着老花镜在看账本的艾母,脸上笑开了花,摘掉老花镜从柜台后走出来,接过小艾的提包,“饿不饿啊,还给你留了菜莽,稀饭也热着呢。”艾母急切地说。艾母和艾父同年生,艾母显得倒是比艾父年轻了不少,眼角有细细的纹,之前身体比较弱,前段时间做了胆结石手术后整个人都有精神了不少。今天穿了一件红色花短衫,黑色宽七分裤,蓝色拖鞋,衣服是大女儿小君买的,拖鞋是小艾穿剩的。“妈,我不饿,车站吃了根玉米,晚上再吃吧。”小艾边脱鞋边说。“你这孩子,这么大了一回来头一件事还是先把鞋扔了,光脚丫看人家不笑话你。”艾母看着长不大的女儿一边嗔怨一边走进厨房端出来余温尚好的吃食。看到自己爱吃的菜莽后,小艾也就不再说不饿了,接过去三下五除二一个就进肚了,端起碗一咕噜地把大半碗稀饭也喝了个精光。摸了摸肚皮还没有涨起来,“恩,这次回来可不能再吃胖了。”小艾心里说。圆圆肉肉的脸一直是小艾这么多年的标志,别人看到都想捏一把,身上不胖但也绝对和骨感靠不了边儿,所以减肥一直是小艾的口号。家里开了小卖店,每次回来货架上的小零食总免不了遭到小艾毒手,因为最近总被男朋友督促减肥,所以小艾这次下定决定不去吃零食。“妈,我姥是不是在里屋?我去看看她。”小艾这才想起生病的姥姥在家里疗养。“去吧,老早就念叨你了,跟她说话得大声点,耳朵背。”艾母叮嘱道。撩开门帘,是一个简单的房间,之前是小艾奶奶在住,八十六岁高龄的老人上下高床不方便,艾父就把家里的长沙发伸开了当床,屋里茶几上堆着些营养吃食,门口角落里有一箱苹果和一箱纯奶,墙壁上挂着一幅毛主席画像。"姥娘,我回来啦,别别,你就躺着吧,别动了。"小艾扯着嗓子说道。“啊,我好多了,你妈天天伺候我,要是在儿子家,媳妇才不会这样呢。”姥娘双手在床沿上,已经起来了。“好多了就行,这是给您带的糕点,您不让买衣服就买了点吃的。”小艾看到姥姥还是听不太清,拿出回来前匆忙买的各色糕点。“不吃,啥都不吃,天天躺着都不饿,你妈每顿饭都给端到跟前儿。”姥姥你看到糕点慌忙摆手,“老了,啥都吃不了也穿不了了,你打电话说买衣服,可不敢买,买了我也不穿,以后再也不添衣服了,谁知道能活几天呢。”小艾姥姥陈氏这是第二次在大女儿家长住,第一次还是在小艾小时候,小艾一家出门,把姥姥叫来暂住看家,短短的一周在姥姥看来竟是格外的漫长和难熬,甚至揪了院子里的夹竹桃的叶子噙着,夹竹桃的叶子有什么神奇功效,小艾到现在也没搞懂。时间就像被抽了鞭子的马,拼了命一样往前跑,小艾姥爷在儿女们长大成人后就撒手逝去了,大儿子负责的是他爹的丧事,所以陈氏跟着小儿子一家一起过活,大女儿也就是艾妈嫁到了十公里外的小村庄,二女儿在本村出嫁,小女儿一家远在青海。不觉间,一过了十几年,人间早已换了模样。小艾长大了,姥姥也真的老了,十几年不曾变的容貌仿佛一下子就成了需要卧床的老太太。至于为什么来小艾家,陈氏心里也是一连串的叹气,小儿子举家迁往县城做生意,照顾不了她;几年前小女儿家发生煤气爆炸,小女儿被烧伤,女婿则不幸丧生;几个月前二女儿一家也遭遇不幸,身患糖尿病的二女婿被并发症夺去了生命……,一连串的打击,一次次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不让人心沉寂?陈氏一直自己独住,但患病卧床后现实却不容许她享有“自由”了,大儿媳的嘴脸看不惯,看到二女儿又忍不住为她悲伤,小女儿和小儿子又离得远,思来想去,只有大女儿家可以住了。小艾看着这个耄耋老人,握着她枯瘦的手臂,和因过度劳动而弯曲的手,心里想:“这是巧合还是偶然,要让这么多的不幸发生在一个老人身上,她一生所受的苦难太多,太多。”“去吧,跟你妈说说话,掰玉米你们没回来,可把他们累不轻,门口还有那么多没剥的玉米。”老人心里时刻都是想着女儿,想起那堆玉米又发起了愁,希望小艾回来能多出点力,给女儿减轻点劳累。“出来吧,你姥娘也该躺下休息了。”艾母在门口说道。“噗……,妈,看姥娘多心疼她闺女,听我姐说前几天回来掰玉米临时有事走了,我姥娘念叨抱怨了好几天呢。”小艾走出门来,开玩笑地揉着母亲的脸说道。“呸,别整天没个正行儿”艾母一脸嫌弃地把女儿的手拨开,“你姥娘老了,整天操不该操的心,话也稠,一点也不听话,也不怪人家当媳妇的不耐烦。”“好啦,没准等您老了还没我姥娘听话呢。”小艾眨巴着眼睛打趣道。“谁说的,我跟你爸以后就全听你姐俩的,指东不往西。”艾母对这一点很是坚定。“行,这您说的啊,到时候可别不认账,我去下厕所。”小艾拿了打火机光着脚丫子一溜烟跑了。西院本来是菜园子,搬进来后艾父只是把连到东院的路铺了石板,一块块不规则的石板连起来倒是有一种曲径通幽的意境。在东西院的交接处有一扇门,门口是一条小黄狗,它形态小但是年纪也不小了,已经在艾家有七八年了,很是灵性,见了小艾跳个不停,扯得脖颈里的绳子都勒紧了,小尾巴以最大频次地摇动着,发出哼哼的叫声,在向许久不见的小主人撒娇问好。跨过石砌的门槛,俨然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是小艾童年的城堡和天堂。先是经过一个一米多长的过道,过道左边是四间大平房,房顶上后来还又盖了两间房,也勉强算是两层楼吧。地基有一米高,所以砌了五阶楼梯,上了楼梯是宽阔门廊,两侧是东西厢房,正中是两间客厅,朝南布置;过道右边靠着厨房房顶的阶梯,阶梯下面的孔洞里堆着灰尘浓厚、蜘蛛网零星散布的各种渔具;厨房朝东向,厨房面积足够大在村里也是罕见;院子的东侧原来是一个花园,长着桂花树、紫薇花树,角落里还有一颗桐树,花园有一个半人高的砖砌篱笆,上面曾经放着艾父精心养殖的各色花盆,然而现在只剩下落寞的残盆,没有了花的影子;院子的南侧是一个竹园,竹子高大茂密,很是一景;厕所在东南角,正方形,角落里有一颗腰粗的桐树,厕所四周用青砖砌成,四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等距放置,就成了天然的“坑位”,厕所外总有一堆灶灰和黄土,方便完了盖上一锨,异味全无,并且定期清理,堆到角落处,等每年春种时就派上了大用场,厕所墙上专门有个方形的洞,用来放卫生纸;艾家正门在西南角,大大的铁门,红色涂漆,大门中间还有一扇小门,以往平日里只需打开小门进出,车辆进出时再把大门打开,艾家人住到西院后就不走这个门了,只在小卖部处进出。踩着地上的落叶,时不时地有碍脚的石子出没,小艾佝偻着脚指头,向着厕所走去,院子里高大的呈三角形的三颗桐树已经长得一个人环抱不了了,正是下午三点时分,阳光透过梧桐叶,斜斜地打下来,地上和墙上都满是斑驳的影子。小艾到了厕所,先把门口铲土的铁锨拿进去,把厕所门口几个落叶围拢起来,堆到角落里,拿了一片报纸用打火机点着后把落叶引着,看火苗起来后再用铁锨盖灭,这样就飘出来缕缕淡烟,作为“蚊香”可是正好。竹叶探出墙来摇曳着身姿,簌簌作响,混杂着隔壁邻居苗家传来与此时的幽静不很相符的声音。“妈妈,妈妈,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嘶哑的哭声来自苗家二儿子苗二勇的大女儿苗乐。“你还想上天嘞,咋不晒死你个小鳖孙,再站一个钟头,不许哭!”说话的是二勇媳妇春玲。“你再这样罚孩子我就报公安告你,哪有这样当妈的,咳咳,咳咳咳。”苗父估计看不下去了。孩子一听爷爷帮腔哭得更肆无忌惮了,连树上的鸟儿都惊飞,四散开来。“爸,你别管,做错了事儿就得罚,小孩儿都不长记性。”“我赶明儿被你们气死了大家就舒坦了,恁里事我管不了了,把家分了随你们咋过。”小艾听到隔壁大门“哐当”一声,应该是苗父出门了,春玲也不再叫骂,孩子还在院里嘤嘤地哭着。天色渐渐暗了,小村庄里家家户户的炊烟升起来了,做饭的妇女们在缭绕中用自己种的蔬粮变幻出简单而香味弥漫的吃食,孩子们或三五成群追逐着、打闹着,在刚收割完的玉米地里捉蛐蛐,捉蚂蚱,零星的灯火亮起来了,笑声和闹声渐渐湮没,远处响起妇女们高声叫喊回家吃饭;男人们则在田地里劳累了一天,蹲在街口抽着烟,把汗水浸湿的衫子撩起来,露出黑黝黝的脊背,国家大事、天气收成等胡侃一通,聊以解乏。小村庄有三个街口,分布着三个小卖店,艾家处在第三个街口上,以第二个街口为分界,又分为前街和后街。农闲时人们喜欢聚在前街的小卖店打麻将,艾父艾父生性喜静,所以不设麻将桌,但周围邻居们有事没事喜欢聚在艾家小卖店前的棚前唠嗑。小卖店门朝街,艾父在门口搭了木质的棚子,有两间房的大小,由四个木桩子支撑,门口对称性地种了两个腰粗的杨树,冲出棚子撒下阴凉;棚内是水泥地面,零星地放着五六个质朴感十足的小木桩凳,末处两边又堆成放了两块小腿肚高度的青大理石,从东院大门口移过来的,坐着很是舒服。天已经半黑了,艾母在做饭,小艾坐在门口和父亲剥玉米,“呀,老姑娘啥时候回来啦,这玉米都掰完了!”邻居爱芝端着大海碗一屁股坐在青石上。“后晌回来嘞,就是专门瞅着掰完了才回来呢。”小艾边剥玉米边开玩笑回道。“恁家今儿也喝这么晚?”艾父边把身后刚剥的小山似的玉米叶用叉铲到大跺上边搭讪。“还不是忙嘞,刚从地里回来,今年妮蛋儿他爹也回不来,这几亩地真够我忙了。”爱芝咕噜了一大口稀饭说道。爱芝,圆润微壮身材,四十来岁,性格开朗,眉眼娇俏,喜打扮,身着鲜艳,农闲时高跟皮裙,身着鲜艳,也爱说话,虽然和艾母不同年龄段,但也很能聊得来。丈夫常年在外务工,有一个女儿和两个双胞胎儿子。女儿比小艾小一岁,三年前已经出嫁到邻村,双胞胎儿子初中辍学现在在外务工。平日里只有她和七十岁多的婆婆在家操持,关系和睦。“妮蛋儿这中秋节也没来看你?”小艾每次回来都要关心一下同龄的“妮蛋儿”,虽然她直到现在也被艾母唤作“妮蛋儿”“妮蛋儿”“孬蛋儿”是村里称呼孩子的俗称,小艾小时候被唤作“小妮蛋儿”,本家老文伯家比小艾大两岁的,叫“大妮蛋儿”,以示区别。爱芝家的“妮蛋儿”叫雅文,雅文是很文静美丽的女孩子,皮肤白净,苗条娴雅,三年前经介绍和隔壁村电工家的儿子成了亲,现在孩子有两岁了,两个村离得近,雅文在家时三天两头就来娘家了,大家总觉得她在娘家的时间比在婆家都多!“妮蛋儿去市里打工了,在商场里卖衣服,过节忙就不回来了,也不想回来,回来还得瞅那鳖孙的冷脸。”爱芝咽了一口稀饭答道,说到“鳖孙”时格外用力,仿佛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事实也的确是。“妮蛋儿现在也中了呀,早就应该这样,孩子也断奶了,出去打打工,年轻人就得出去。”艾父搭着话。“中啥呀,俺妮蛋这一辈子都比不了小艾,小艾是干啥都中,上学也中,工作也好,一辈子不用愁,俺家妮蛋以后可咋弄,我都愁啊,艾叔。”平日里爱说笑的爱芝一提到女儿少有地深情严肃,放下还晚说道。“蛋子,过来吃饭吧,喊喊你爸。”艾母做完饭洗了被柴火弄脏的手,给卧床的母亲先端了饭菜过去后,边拿毛巾擦手边走出来喊父女俩吃饭,“爱芝也进屋吧,进来说,外面蚊子多。”艾母看到爱芝也在后补充道。“不了,早吃完了,在家吃了一个馍,一碗菜,这又喝了一大碗稀饭,回家还得再盛一碗去。”爱芝端着空碗站起来扯扯坐久了粘到屁股上的裤子往家走去,微胖的身影隐于更加升起的夜色中。晚饭是艾母独家制作的改良版胡辣汤,加半包胡辣汤料包,再把写青菜、粉条,还有每次视情况而定的各样材料,有时是饺子有时是中午的剩菜,今晚是放硬了的油条,出锅时打上一个鸡蛋,滴上几滴香油,葱花一撒,一锅搅动夜色、香气四溢的艾母牌胡辣汤就好了。再配上一两碟凉拌菜,一家人围坐着在面积不大的小卖部里,打开电视,放着新闻联播,等着天气预报。艾父艾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今年的收成以及还有多少活儿要干,小艾趁着父母不注意,偷偷把碗里不想吃的东西塞到父母碗里;时不时地有邻里过来买东西,再聊上几句,贪嘴的小孩儿们拿着五毛一块钱买零食,滴溜着眼睛惦着脚把柜台上的花花碌碌看遍,拿拿这个捏捏那个,仿佛在做重大的决定;这就是小艾家常见的晚饭情形,也是多年后小艾想念最多的画面。“对了,爸,爱芝刚说的没听懂,妮蛋咋了?”小艾突然想到剥玉米时的谈话。“还不是过得不好,没嫁对,现在有孩子了左右为难,也是熬一天是一天。”艾母接过问题道,夹了一根凉拌洋葱。离婚在小村里早已是稀松平常,尤其是刚结婚几年的小青年儿们,待续……艾玛,开了个小头儿,这是要长征十万里的节奏啊!??????(P个S,虚构勿对号,啊,真的假的,你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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